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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两眼紧紧盯着老兵右手紧握的匕首,上面似乎还有未干的血迹。

很显然,不久之前应该被使用过。

匕首刀尖向下,刀刃朝向小拇指。

这是典型的特种兵常用的格斗姿势,正握匕首。

这种握刀手法不仅在攻击的时候更容易发力,最大限度发挥身体以及上肢的力量!

而且大幅度降低了被对手一脚踢掉的风险,同时在刺中人体时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。

更可怕的是,有时候正握匕首,刀身隐藏在手腕处,不容易被发现,攻击出其不意,对敌一击毙命。

这绝对是个难缠的家伙!

突然一股危险的气息笼罩过来!

老兵右手顺势抬起,身子猛冲过来,眨眼间,匕首就要对准我的脖颈一扫而过。

求生的本能使我身子下倾,头一歪,刀锋划过头顶,一股剧烈的痛疼传遍全身,顿时我如坠冰窟。

我右手顺势按在头顶,还好只是擦破了一点头皮。

匕首从右往左划过一道弧线,由于力度过猛,惯性使老兵一个趔趄身子滑向左侧!

我也趁机踉跄后退一步。

我大脑一阵眩晕!这一下如果被他砍实了,如此大的力度,必定是身首异处。

那家伙一刀落空,目光阴霾,挥动匕首又向我胸腹之间扫来。

慌乱之中,我抓起腰间的匕首,刀尖向前一递。

“当啷”一声脆响,我右手虎口一麻。

随即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,匕首直接翻飞出去,不见踪影。

我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应对,就被一脚踹在胸口,仰面向后倒飞出去。

紧接着又是“咔嚓”一声,后背重重的撞击在手臂粗的竹竿上,竹竿脆裂倾倒。

老兵力量大的惊人,我瞬间感觉呼吸不畅,搅动五脏六腑,胸口如遭雷击。

我喉头一甜,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。

这家伙三两步走近过来,冰冷的匕首,一双凌厉的眼睛笼罩我全身。

我半躺在地上,头皮发紧,突然脑门一凉,大脑一片空明,仿佛周围环境、老兵每个细小的动作都尽收眼底。

我右手感觉有些异样,左手入手处全是泥浆,大脑飞速转动,我顿时心中一动。

随着匕首寒光一闪,我左手闪电般一抬,一股泥浆准确无误的洒在老兵的眼睛上。

突如其来的变故,老兵动作一滞,双手本能的按在眼睛上。

趁你病,要你命。

我一个侧身,伏地而起,右手瞬间拿起已经握在手里的石头,拼尽全力砸向了他的头颅!

“砰”的一声,紧接着老兵闷哼一声,委顿在地,匕首脱落!

我又是一顿猛砸,直到鲜血四溢,骨头碎裂,老兵的呼吸声消失,才停了下来。

实际上这时我已经全身虚脱!连站立都已经不稳了。

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一连串的动作。

我仍然不放心,拾起地上的匕首又在胸口上乱捅数刀。

我擦了擦匕首,别在腰里,然后一阵摸索。

令我诧异的是,老兵身上居然没有什么东西。

看来是个穷鬼,应该是所有财物都被他拿来嗑药了。

我低声咒骂!第一次杀人,除了恐惧,竟然还有一种成功的快感!

我看了看左手,如果泥浆洒得不够准确,恐怕早就小命不在了。

此时远处还不时的传来枪声,我调整好呼吸,拖着沉重的身子向竹林深处走去。

也不知走了多久,天已经黑了下来。

知道我已经远离危险,全身放松下来,背靠在一个大石旁边。

然而此时浓重的喘息声夹杂着剧烈的咳嗽,使我再也坚持不住。

这一脚踹的太狠了,感觉胸口被一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
我加快呼吸节奏,仍然感觉憋的难受,而且全身骨节都在疼痛!

我双眼模糊,大脑一片混沌。

恍然间,我看到老魏向我走来,他全身是血,额头上一个大大的窟窿,不停地向我招手!

我又看到了临别之时老爸的眼神,以及他最后流落的眼泪!

难道我已经死了?

忽然我后脑被重重一击,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知觉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不知什么时候,我缓缓睁开眼睛。

缕缕阳光从缝隙处透进来,映在地板上组成一张张大网。

我发现身处竹楼内,身下木板上铺满了茅草。

我扭动上身,想挣扎着站起身来,但是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,我忍不住低吼一声。

这时,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。

“德佑,你醒了?”

一个面部黑红的女子,操着生硬的口音,走了进来。

身上穿着民族特有的花色筒裙,上身一件长袖,头发挽在一起用一块红色的粗布扎起来,右肩斜挎着一件黑色条纹的粗布。

女子冲我笑了笑,一双洁白的牙齿,看样子岁数和我差不多。

她示意我不要动,拿出一个竹镊子,清理掉我身上的吸血蚂蝗和另外一些不知名的虫子。

清水在我的伤口上反复冲洗,又小心翼翼的擦干水迹。

她又拿出一个陶罐,扭开盖子,用竹片挑出黑色的药膏轻轻的涂抹在伤口上。

伤口受到刺激,剧烈的疼痛如万蚁撕咬!

我咬着牙默默忍受,直到所有的伤口都被涂抹上药膏。

我挣扎着起身,但是一阵头晕眼花,根本站不起来。

“你先不要动,我给你熬点药,你受了内伤,有几根肋骨也已经断裂,需要调养一些时日。”

女子看了看我,又把一件陈旧的男人的衣服放在一边,推门离去。

我身体虚弱,闭目养神,不一会,又沉沉睡去。

再次醒来,女子早已在我身边,端着一碗竹筒米饭,上面洒了一些菜叶。

她一口口的喂食,直到我吃的精光。

又端起一碗黑色的汤汁,示意我喝下去。

我知道这是她说的治疗内伤的汤剂,我小口吞咽,一股浓重的药草味弥散在房间内。

看着面前照顾我的女子,我不禁痴了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我脱口而出。

“我叫…阿兰。”女子脸颊瞬间飞上一朵红云。

女孩不爱说话,几乎是我问一句答一句。

原来她和阿妈相依为命,爸爸早亡,一个哥哥被军阀拉壮丁带走了数年,音讯全无。

村子名叫曼萨,非常小,人也不多,里面男性基本上是老人、孩子和一些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。

那天她外出采摘野菜和竹笋,看到我全身是血,惊恐之间突袭了我。

其实当时我已经是严重透支,已经处在晕厥的边缘,随便一个人都能解决。

她看我身上没带枪,也没有穿军装。

以为我一定是受到了军阀的追杀,或者是被人欺负。

鼓劲把我拖回了家,以免野外太久了,落得个尸骨无存。

在阿兰的精心照料下,不过十数日,我已经能够下床走动,胸口疼痛已经消失大半。

老缅这里到处都是山,植被覆盖异常茂密,成片的竹林,都是上好的材料。

这里的房屋非常简单,基本上都是用竹子和木板搭成的竹楼,上面辅以一层厚厚的茅草。

由于气候湿热,这里遍地虫蛇,吸血蚂蝗随处可见。

如果被毒蛇袭击,必须要有经验丰富的村医立即诊治,否则等待的只有死亡。

闲暇时间,阿兰带我采摘野菜野果,挖竹笋。

还要下陷阱捕捉野味,运气好时,一次捕捉到两只野兔,够我们美美的吃上数天。

这里唯一的收入就是遍地种植的御米。

他们撒下种子,一直到收获,中间居然不闻不问,是真真切切的靠天吃饭。

有时候看着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,我真想一把火把它们烧了!有谁知道里面竟然的如此歹毒。

想想真是神奇,老缅有世界上产量最高,质量最好的翡翠,而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之前都是有世界上产量最多的御米。

臭名昭著的东印度公司就是在银三角垄断了一百多年之久,而老缅正是银三角最重要的组成部分。

而后被一代代毒王牢牢地把控,甚至现在,依然是大军阀头子的重要经济支柱。

花开过后不久,我和阿兰母子就要挥舞着镰刀收割。

这些果实经过简单的压榨,白色的汁液聚集在一起,过段时间这些汁液颜色就会变深变稠,变成可以出售的所谓“成品”。

自从十九世纪以来,“御米”对我们北国造成了沉重的灾难。

我很想毁了他们。

但是我不能!

这是她们唯一的收入,否则,连买米的钱都没有。

数月的时间,我已跟随阿兰学会了本地话,能做到和当地人简单交流。

阿兰知道了我是北国人,以及我的名字,但是,平时她更喜欢称呼我“德佑”。

有时候阿兰会问我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况,我略做描述,当我提到拿铁玉工矿时,阿兰眉头一皱。

“看来你们是被骗了!”

“那个矿早就废弃了,不过是组织者和某个军阀相互勾结,吸引一批不知道情况的商人收割财物!”

“我隔着山谷每年都能看到他们处理被骗人的尸体”

“那么老魏?”看着阿兰,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。

“老魏?要么不知情已经死了,要么就是参与者之一!”

我不禁神色黯然!

“那么老爸呢?他也被骗了?”

我不敢再想下去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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